前言相投 后语也痴

【言绫】姑娘,你的久别重逢到货了(上)

(下)看合集

醒来时,言和发现床边空无一人。

那是3月份的梅雨时节,气温不算过于寒冷,但又不缺乏一股暖意。手机屏幕上显示着6:02,离闹钟响起的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,床上另一边的被子被人挪到将要掉到地板上去了,胡乱地搁置在床沿,衣物乱糟糟地摆在床尾。言和盯着床好一会,才拿起床上的白衬衫,穿在身上,不紧不慢地把扣子一个一个地扣起来,清晨还没有太阳光出现,她在黑夜中扣好扣子后,由于难以找到自己的牛仔裤,便只穿着白衬衫起身去泡咖啡。

咖啡机运转得很慢,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。言和租的房间是一间狭窄的一房一厅,房东并没有多余的房间,哪怕是客厅也被家司挤得满满当当,只留自己的房间放着键盘和吉他。言和有时候会在离她的床旁,如此小的距离里弹着吉他录歌,尽管家里并不怎么支持她鼓捣音乐,她还是把她的键盘和吉他放进这狭小的空间里,悄悄地,无人知晓。

咖啡机里棕色的液体在凹面玻璃里不停地翻滚,言和的蓝眸静静地盯着咖啡机出神。她的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。手机正显示着昨天21:00,锁屏的通知栏上“一条新消息”十分醒目,言和当时正把湿了的头发擦干,在浴室里热出的汗从脖颈流下锁骨,她点开消息栏——“你想今晚去喝一杯吗?”

她不记得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。

她打开衣柜,昨晚刚干的白衬衫刚好挂在正中央,言和想都没想就选了它穿上去。套上一件杏黄色毛呢短外套,靴子刚好在牛仔裤沿,真是十分随便的打扮。上一次喝酒还是17岁那年成人礼,只不过班里的大多数人都比自己大了一岁,乘着这略显单薄的理由她笑着接过了朋友递给她的一罐酒,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,她对酒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。不过那一天是喝醉了,还是没有喝醉,言和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,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天火车进站的时候,站在站台上吹来的风让喝了酒的自己脑子更疼了。

毕业后,往北的往北,往南的往南,言和拿着一张车票,能保持联系的人并不多。言和穿着外套在约定的地点等人,觉得稍微有点冷的她考虑着要不要多穿件毛衣。微风吹过言和的白发发尾,一个清脆的声音叫着“言和”促使着她转头,那几个曾经在高中的老友里,是一个熟悉且难忘的面孔。

“你想喝什么,我请客吧,”深棕色头发的少女朝着言和努了努嘴,“我可不想让你付不起房租喔。”

16岁,是个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年龄。

那一年高一,临近6月的天气热得不像话,言和刚入学时被学姐学长们强行拉入了篮球社,当时或许还可以用“拐骗”这个新名词,言和说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。言和现在想想,在女生里算是高个子的自己能被盯上也不算奇怪。那天真是十足的热,她里穿着运动内衣外穿一件白色背心,汗水浸透了背,深色的内衣在汗水里显露了出来,她想回教室捎一瓶水,然而平时体育课空荡荡的教室里出奇地多了一个人,阳光太刺眼,照射在女孩深棕色的头发上,女孩的麻花辫搭在肩膀,垂在胸前,棕色的刘海掠过眼眸,双眸正笔直地盯着桌上的书,并没有察觉到言和的存在。

“她呀,是隔壁班的乐正家的大小姐。”

听着朋友传来的八卦,言和仔细回想那个女孩确实有一股千金的味道。后来言和在图书馆借书记录里知道她叫“乐正绫”,后来她发现乐正绫偶尔会和几个女孩子来球场看社团的练习,后来她发现乐正绫独特的麻花辫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可爱,后来她发现乐正绫的声音“真是大小姐的味道”,本觉得有些娇气听久后竟觉得真是好听,后来她发现乐正绫笑起来真不像千金那样娇贵,反倒是咧嘴一笑,虎牙在唇间偷偷地露出来。

后来,言和把读书卡还给乐正绫的时候,乐正绫惊叹道:“嗳呀,你是不是球队里的言和?”

言和在那一年,恍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。

说感情这件事也着实奇妙,该说一见钟情,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,但说日久生情,她和乐正绫真的也没“日久”过。

那是年少时期的,懵懵懂懂的,初次萌芽的爱恋。

言和从未发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,未意识到那一年已是老早前的事了,乐正绫如今的打扮,和学生时代已是千差万别。细长的眼线在睫毛处小心隐藏着,美人痣在涂了口红的嘴唇旁如同锦上添花,唯一不变的则是那标志性的麻花辫,与当年的大小姐相比更多的是成熟。

但当乐正绫笑着对自己说出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的时候,言和觉得她从未变过。

久别重逢,还不是这么个味。

夜店里的昏暗与外面可没法比,至少街道上的路灯的光线在夜里算是柔和,也算不上让人摸不着北,夜店里的disco球不同颜色的光线在黑暗里不停闪动,烟和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,若不是借着拥挤的人群和时而出现的光线,言和几乎要找不着路。乐正绫一行人比言和很快就到了吧台,当乐正绫问言和想要什么酒时,吧台生笑着问:“大小姐,今天有伴来玩啦?”

几句寒暄后乐正绫和旧时的高中同学们开着玩笑,后才想起来忘了言和的回答,言和只答道和乐正绫要一样的吧,乐正绫为了照顾言和,和吧台生要了度数较低的酒。言和接过那调制出的柠檬黄色的液体,在吧台的白炽灯里反射出一点亮黄,她沿着杯口尝了一小口,苦涩中带着一点甘甜,也不知是不是价格原因,比自己平时喝的好喝很多。

一个在高中时和自己玩得较好的老友问自己要不要去跳舞,言和并不会跳舞,也就只会窝在房间里写写歌,所有的邀请她都一一回绝了,只剩乐正绫和言和在吧台坐着。

乐正绫穿着一身红色的短礼服,腰际处束着闪闪发亮的黑腰带,束紧的腰带把腰显得更加细,显瘦了不少。言和在想大小姐这么穿不冷么?乐正绫反倒先说起话来:“言和,你还弹着高中时的键盘么?”

乐正绫那年拿的是通往北方的火车票,言和往南走,乐正绫说,北方的雪下得很大,冬天的时候宿舍大门前都是厚厚的一层雪,可言和高中本就在南方,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雪长什么样,言和只注意到了乐正绫谈起雪的时候,眼里仿佛有星星,与当时的高中女孩简直一模一样,学生时代的乐正绫谈起喜欢的话题会一直说个没完,那个时候的青涩,与在现在化了妆,穿起高跟鞋和礼服的乐正绫看来,不过是裹了一层好看的外皮,而骨子里的单纯,是藏不住的。

很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乐正绫问一句,言和答上几句话,酒香弥漫,男女间嬉闹调情,舞池里鼓点与欢呼声一并跃动,吧台前乐正绫的话题仍停留在高中时的青葱岁月,而言和只是一句句回答和附和她,与几年前高考后酒席前同学之间的闲聊并无差别,那时言和路过隔壁班的酒桌,刚好被乐正绫叫住,把她拉来自己班的桌一同敬酒。

言和并没有喝多少,毕业后她几乎很少喝酒,有时只是对着出租屋晚上窗外的风景喝那么一罐,可以说在那之后就再没醉过。乐正绫还没聊几句就把方才点的酒喝完了,她赶忙叫吧台生再点了一杯酒,言和的杯里还剩近乎一半,看着乐正绫对酒名的熟悉,言和不禁好奇大小姐究竟是在这里待了多久。

乐正绫才喝了一点吧台生刚调好的酒,脸上就有了一点红晕,想必度数还挺高。她问言和: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呐?”

言和刚拿起酒杯,在准备碰上双唇的时候顿了一下,她看着乐正绫有些晕乎乎的模样,轻轻一笑:“这个嘛,还没有。”

乐正绫微弱地“唔”了一声,又抿了一口酒:“也对嘛,言和这么正经看上去也没有喜欢的人。”

言和把方才停在半空中的酒杯往嘴中送,甜与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。乐正绫醉了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可爱。言和知道,她觉得乐正绫可爱,但不能总夸她可爱,因为乐正绫万一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,那真的连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也没有机会了。

那个单纯的穿着校服的年龄,还没有意识到要为生存而苦恼的年龄,言和在交还读书卡的时候,为乐正绫认出自己后有一丝窃喜,但又很快强行熄灭了下去。可能是自己的白毛实在是好认,在和乐正绫聊上后,只要乐正绫到了球场都会给言和送一瓶水,她总是主动的会叫“言和”,但言和从没主动叫过“乐正绫”,这个被动的关系里,实在是容易断,但或许因为喜欢的对象是乐正绫,这份暗恋才会有那么一点值得回忆的地方。

“你呀,冷淡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你难接近,”乐正绫转了转眼睛又改口,“不过认识了你之后,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嘛。”

言和望着酒杯里的酒,封闭的圆圈里反射出自己的脸,她把目光转移到乐正绫笑着与自己打趣的模样,又看了看酒杯,她在想那份充满喜爱的双眸,会不会也在这封闭的圆圈的杯里。

过了好一会,言和才发觉:“乐正绫,你好像……醉了。”

乐正绫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空了,有些迷糊的乐正绫道“是吗”,便走下座位,不料一个失重,往旁边摔去,言和见状赶紧扶住她,因比乐正绫高点的言和能踩到高凳子下的地板,没那么容易摔倒。乐正绫就势倒在了言和的毛呢外套上,蹭着那毛绒绒的领口。

“乐正绫?”言和摇了摇怀中的人,只能听见“唔”的一声应答,言和估摸着乐正绫是不能自主走动了,于是把乐正绫纤细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,“呐,跟着我慢慢走。”

拥挤的夜店,找不到与乐正绫同来老友的影子,言和暗自无奈,她只好先把乐正绫带出夜店,她不知道乐正绫的家在哪,现在问的话好像对方也答不上来,思来想去,离这里最近的,只有那间破旧的租房。

言和叫好了出租车,把乐正绫一起带进车里,当言和把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开,让乐正绫坐在车座上时,乐正绫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,小声道:“言和……”

好嘛,大小姐也会闹小脾气。言和握住她的手:“怎么了?”

车子发动了,车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,晚风吹进了车内,乐正绫被风吹得酒有些醒,她借着还有些醉意问:“言和你……喜不喜欢女生啊?”

言和“啊?”了一声,还未反应过来,乐正绫身子前倾,温热的气息吐在言和的脸上,乐正绫在言和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口。

一抹艳红留在了言和唇上。

言和发现,乐正绫喝的酒有点甜,一点涩味都没有。

评论(2)
热度(41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燕子粥 | Powered by LOFTER